马塔罗，加泰罗尼亚，西班牙，2026年12月27日，21:02
周日晚上的射击场没什么人光顾，何况它不对外开放使用。这是Rocbes PMC的私有财产，除了政府和执法人员，其他人都避而远之。在每个国家都是这样。
射击场内不算冷，空气中散发着灰味。一些步枪子弹的弹壳堆在射击台下，所有的靶子千疮百孔。它是Rocbes PMC在南欧地区的第一间设施，有七年之久。
这里唯一在场的负责人——卡罗琳娜·克里扬，无精打采地趴在前台的桌上玩手机。卡罗琳娜是克罗地亚人，在克罗地亚武装部队中服役近五年。本来卡罗琳娜已是一名军士长，四个月前她自行退役，然后在这混日子。
对卡罗琳娜来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解放了。人事部原本希望她成为战斗人员的前线指挥官，因为她的前景远大。令人事部震惊的是，卡罗琳娜强烈要求应聘文职工作，她认为自己对军队失去了热情。南斯拉夫解体后，巴尔干半岛再没有发生任何武装冲突，自己入伍时北约刚撤离阿富汗，甚至没有参加国际维和行动——她只是在军队中浪费了五年光阴。
人事部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，最终双方达成一致：Rocbes PMC答应给予卡罗琳娜一份军事顾问的工作，至少大部分时间不用投入战斗——只是需要不定期去培训新兵。
但是自己的消极表现突破了上司的下限。一周前卡罗琳娜被调来管理这座射击场，她知道这是对自己的惩罚，但是她每个月仍然可以拿到至少一万欧元的薪水，自然毫不在乎。
卡罗琳娜想睡一会，但是靶场内断断续续的枪声让自己无法入眠，只能选择用手机打发时间。
那是奇里拉·罗萨斯·科尔特斯，是个异色瞳，只有十四岁。Rocbes PMC规定的最低年龄要求是二十一岁。她是特例，卡罗琳娜只能在内网上找到她的基本信息，无从得知官方这样做的理由。
而几个经常来这里打靶的士兵与自己聊天时透露过一些实情：奇里拉想报复当初害死她家人的恐怖分子——Niesmiertelni。现在随着它的解散，清算工作交由各国政府进行，因此Rocbes PMC不能像以往一样讨伐他们。
这样看来，Rocbes PMC为那些有需求的个人提供军事训练是最适合的选择，尽管在某些情况下是违宪行为。卡罗琳娜十分同情奇里拉，默许她这样做。
这是他们唯一已知的灰色产业，除那些非营利组织外，世界上的多数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枪声实在是太烦人。卡罗琳娜从抽屉里翻出一只耳机，戴在头上，用电子音乐掩盖讨厌的枪声。
她闭上眼，躺在椅子上。她相信这个播放列表能帮助自己撑过这一个小时。
有人在敲自己桌子，伴着一阵冷风吹进来。卡罗琳娜不满的睁开眼，右手下意识地摸到枪套中的格洛克21手枪。她摘下耳机，勉强站起来。
“你好。”三名警察出现在入口处，看起来像刚刚上岗。
“你们好。请问有什么事吗？”卡罗琳娜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回答。
“我们正在寻找一个人，不知道……小姐有没有见过她。”领头的警察递来一张单子。另一个警察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卡罗琳娜胸口处的工牌。
卡罗琳娜一看就知道，警方正在寻找奇里拉的详细下落。她来这里的行为似乎引起警方怀疑，但没有任何直接证据。
卡罗琳娜当然不想丢掉这份工作，她将纸甩了回去：“没有。”
警察们好像还想说点什么。射击场里面的枪声吓了他们三人一大跳。
“别大惊小怪，我们靶场天天都有人在。”卡罗琳娜白了一眼。
这三个警察悻悻推门离开。
里面的枪声停了。卡罗琳娜从桌上拿起一盒装满7.62×51毫米北约弹的纸盒，走向射击场深处。
偌大的场地只有她们两人的身影。卡罗琳娜来到那个射击位，将里面的子弹尽数倒出来，一颗一颗塞入手上的STANAG弹匣中——她打光了所有弹药，需要一些备弹。
卡罗琳娜刚把弹匣填满，奇里拉一把抓走。她低着头，躲着自己的目光，后退几步，一把将新弹匣插进SR-25步枪。
卡罗琳娜摸了摸她的头：“不要那么怕，你可以做到的。”
奇里拉一言不发，点了点头，回到射击台。
卡罗琳娜打了个哈欠，走向门口，站在没有关上的门前继续听音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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